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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地利維也納大學​馬丁 · 庫什教授談“相對主義和建構主義”

點擊次數:  更新時間:2023-10-29

本網訊(通訊員 彭文楷)10月28日晚,應beat365体育官网陳波教授邀請,奧地利維也納大學科學哲學和認識論教授,芬蘭科學院、歐洲科學院、國際beat365体育官网、國際科學哲學院院士馬丁·庫什(Martin Kusch)作“關于相對主義的四次講演”的第三講:“相對主義與建構主義”。本次講座由陳波教授主持,南方科技大學袁海軍教授評議。國内外共200餘名聽衆參與本次線上講座。

馬丁·庫什教授主講“相對主義與建構主義” · 陳波教授主持

庫什以範·弗拉森(Bas van Fraassen)的《經驗立場》中的建構經驗主義立場,以及他關于費耶阿本德(Paul Feyerabend)的認識論自願主義和認識論無政府主義理論的讨論為起點來展開本次講座的内容。庫什通過在講座中對兩人的觀點和他們對教條性的認識論經驗主義的批判,以及博格西昂(P. Boghossian)對此的反對意見的闡述,使我們更好地理解了科學哲學中的無政府主義、自願主義和認識論相對主義。

庫什介紹了範·弗拉森的相關觀點和看法。範·弗拉森認為許多哲學觀點都應被表述“立場(stances)”,亦即VEPP(價值觀、情感、策略和偏好等)的集合。

在範·弗拉森看來,将經驗主義哲學視為立場而非信仰、理論或教條的主要動機在于下述三點:⑴教條性的經驗主義的承諾是不一緻的,因而無法合理地拒斥形而上學。⑵經驗主義立場的持有者應當強調VEPP,而非關于世界的教條。⑶我們需要為衆多自稱經驗主義者的人尋找一個共同點。

并且,範·弗拉森認為費耶阿本德的理論長期以來都未被認真對待,僅僅隻是被簡單總結為“怎麼都行”,在大多數場合下以一種負面的方式被提及。費耶阿本德的認識論無政府主義也應該被視為一種哲學立場,這一做法是一種寬容的解釋的方式。範·弗拉森将這種無政府主義視為是對關于人類自由的哲學性限制措施(例如将科學與特定的邏輯綁定)的反叛。在哲學上,無政府主義無法接受諸如理性-非理性、有意義-無意義之類的二分法,認為理性原則遏制了科學的發展,并且盡管承認存在着最優解,但仍然積極地反對“普遍性”概念。這種無政府主義由人道主義、自由主義和多元主義的理想所塑造,“怎麼都行”是對這種自願主義的粗略概括,它所表達的是不受任何先驗教條限制的行動策略。

然後,庫什開始對範·弗拉森和費耶阿本德的認識論自願主義與科學革命的關系進行探讨。

庫什将範·弗拉森的認識論自願主義歸于兩個核心要點:我們的哲學立場和科學範式并非由特定的理性原則(邏輯、概率等)所決定,以及認識論也并不是關于認知的描述和解釋性理論(即客觀化的認識論)。對于第一點,範·弗拉森的辯護策略在于在認識論實踐中我們需要做出選擇,而邏輯不能提供選擇。對于第二點,其辯護策略在于:客觀化認識論由于總是與當時的科學範式糾纏過深,因而不能為科學革命和範式的轉換提供合理的解釋。

因此,認識論自願主義具有三個優點,它是評價性而非解釋性的,并且将理論限制在一個最低的限度,而且還能夠将情感之類的概念納入認識論的合法讨論。庫什以卡夫卡《變形記》中的例子講述了情感是如何影響到認知的。認識論上的自願主義正是因為克服了“唯經驗論”,才能完成科學革命,以全新的方式诠釋科學理性。

而費耶阿本德的認識論自願主義在出發點上與範·弗拉森一緻,都認為認識論會與當時的科學相交織,但費耶阿本德更為激進的地方在于,他認為并不僅僅是客觀化的認識論存在這樣的問題,而是所有形式的認識論都是如此,并且會在範式轉換之後最終全部過時。費耶阿本德區分了兩種認識論:理性主義的認識論和無政府主義的認識論。前者試圖将理性總結為一套固定的規則或規範,用以預測和解釋科學上的選擇,但這總是失敗。而後者既注重修辭和宣傳,也能兼顧傳統意義上的科學推理,并且始終緻力于人道主義和自由主義的理想。

随後庫什比較了兩人在對于理性原則的觀點上的異同。兩人都認可VEPP在科學上的重要性,也都意識到了VEPP與理性的若即若離的關系。但範·弗拉森在這一問題上僅持有一種溫和的認識論自願主義,即認為理性中的一緻性原則是超越立場而恒定的,但費耶阿本德則更激進,認為沒有永恒的理性原則。庫什引用了庫恩(T. kuhn)和普利斯特(G. Priest)的觀點佐證了費耶阿本德的觀點,一緻性也隻是VEPP的一部分,而非終極判斷标準,因此費耶阿本德反對新生科學必須與現有觀察和理論保持一緻的觀點。

接下來,庫什比較了兩人在對科學革命的過程的描述上的異同。範·弗拉森傾向于将科學革命描述為瞬時完成的,而費耶阿本德則更強調過程性。但兩人都一緻認為,對科學革命的理解的關鍵在于理解科學語言的流動性與歧義性。範·弗拉森以一種更溫和的姿态準備挽救科學革命中的合理性和延續性,而費耶阿本德則希望證明這種理性是空洞的,并且試圖以科學與社會環境的相互作用取而代之。

最後,庫什開始讨論兩人觀點背後的相對主義思想。範·弗拉森的相對主義尚且留有餘地,僅僅在認識論實踐不同的時候,相對主義才會出現在VEPP中。而費耶阿本德在相對主義問題上如同他在認識論自願主義上一樣激進,拒絕承認任何普遍标準、規律或觀念。但是,費耶阿本德的激進相對主義并不意味着“都一樣好(壞)”,這在他看來一種懷疑論,因此也并不妨礙在相對主義的框架下對自己和他人進行評價。

庫什談到了博格西昂對“絕對相對主義”,即對某些普遍原則有所保留的相對主義的批判,并且庫什将範·弗拉森的觀點視為是絕對相對主義的,因為他試圖在相對主義中保留一些理性原則。博格西昂的批判的關鍵在于對相對主義者無法僅僅保持對某些普遍原則的保留而拒絕其它。庫什認為博格西昂的批判并不成功,因為這一批判僅僅表明相對主義是有範圍的,但範圍仍然是開放性的。相對主義的不穩定性也并不會對其構成問題,因為不穩定并不會導緻相對主義的自我毀滅。

庫什最終總結道,範·弗拉森和費耶阿本德的自願主義和相對主義的激進程度不同,對科學革命的理解亦有差異,但都足以抵禦博格西昂的反相對主義觀點。

袁海軍教授評議

在評議環節,袁海軍總結了講座内容,并表示自己受益良多。他提了以下七個問題:⑴建構經驗主義的這一方面是否為評估和推進科學知識提供了一個強有力的框架?⑵如果情感在科學選擇中起作用,科學哲學能做些什麼?⑶博格西昂的絕對相對主義是否正确刻畫了兩人的立場?⑷科學哲學對科學實踐的作用是什麼?哲學是否隻有消極作用,比如反對形而上學?⑸對科學的宗旨和目标的恰當描述是什麼?⑹科學理論是否會進入哲學?⑺作為一種潮流的相對主義在當今哲學界的情況?以及如何看待相對主義導緻的對科學的不信任問題?

庫什逐一進行回應:⑴從範·弗拉森的角度來說,這樣的評價框架總是存在的,但不存在更細節性的關于理性原則的框架。⑵科學哲學僅僅是對情感影響選擇的這一過程的描述和解釋,是一種重構性理論,而不是去幫助科學家去做選擇,去做一種規範性的理論。正是在這一點上,費耶阿本德強烈反對波普爾。⑶博格西昂對範·弗拉森的刻畫基本正确,但他對範·弗拉森和費耶阿本德的反駁都不是很具有說服力。對費耶阿本德而言,邏輯的普遍性和唯一性并不成立,不同邏輯系統的存在就是最好的證明。⑷科學哲學是對科學推理的解釋。⑸理性主義者要求科學能夠理解和做出預測,但建構經驗主義隻要求科學是充分的,隻需要合理解釋可觀察的現象即可。⑹範·弗拉森和費耶阿本德不是自然主義者,因此科學理論很少參與其哲學建構;但庫什自己是個自然主義者,因此對科學對哲學的影響持開放态度。⑺相對主義在上世紀六七十年代剛被費耶阿本德等人提出時被廣泛讨論,然後近年來又被後現代哲學複興,現在相對主義的讨論集中于政治學領域。對科學的不信任可能是相對主義的某種愚蠢的形式,但這不代表相對主義不存在好的形式,例如之前提到的維特根斯坦和維也納學派的相對主義。因此這種不信任并非是相對主義本身的問題。科學本身事實上具有大量不确定性,因此這一問題的出路在于宣傳教育,使大衆知道科學的多重面貌,從而破除有關科學确定性的過時的天真印象。

講座互動現場

(編輯:鄧莉萍  審稿:嚴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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