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元江教授為我們講:夢即生存 湯顯祖筆下杜麗娘的生存場域
點擊次數: 更新時間:2021-04-02
本網訊(通訊員:廖舒婷)2021年3月31日18:30,我院美學教研室鄒元江教授主講的“湯顯祖筆下杜麗娘的生存場域”在beat365体育官网B107報告廳準時開講,此次講座是“遊藝·緻美”系列美育講座的第一場。講座自一張清瘦的男子畫像開始,這名男子正是大名鼎鼎的“臨川四夢”的創作者——湯顯祖。鄒元江教授從畫像上男子的清癯講起,帶領現場的同學們步步走近這位偉大藝術家創作的動人故事。萬曆二十八年,辭官回鄉的湯顯祖“借縫著書”,“家傳戶誦,幾令西廂減價”的《牡丹亭》就這樣誕生了。一時之間,杜麗娘的凄美命運使天下女子為之動容,而這奇幻凄美的故事也流傳至今。
情起奇緣
随着鄒元江教授的講述,《牡丹亭》中的奇幻故事在同學們的眼前徐徐展開。
宋光宗年間,南安太守杜寶為了使掌上明珠杜麗娘他日尋得良配,尋來腐儒陳最良做杜麗娘的私塾老師。聰慧的杜麗娘卻讀出了《關雎》中萌動的春情,發出喟歎:“‘關’了的雎鸠,尚然有洲渚之興,何以人不如鳥乎?”
“忽慕春情”的杜麗娘在丫鬟春香的指引下進入了自家的後花園,目睹花園大好春色之後,麗娘後抑郁而眠,夢中竟有一書生手執柳枝,翩翩而來,二人盡訴衷腸。但随着杜麗娘的夢醒,春情空虛的惆怅自此籠罩着情窦初開的少女。日複一日“淚花兒打着夢魂飄”的杜麗娘,在憂郁之中對鏡畫下春容,卻又深深感慨畫像如同自己一片純情般無人可寄——“似我杜麗娘寄誰呵!”不久便傷春長逝,郁郁而終。
而恰有一名喚做柳夢梅的書生,在赴京應試的路途中偶然得見杜麗娘的畫像,當即一見傾心,後竟與杜麗娘的鬼魂相認。更是掘墳開棺,使麗娘還魂,經過無數波折,杜麗娘與柳夢梅一對璧人終成眷屬。
困囿與禁锢
在講座的第二部分,鄒元江教授通過圖文并茂的方式向同學們展示了《牡丹亭》女主人共杜麗娘所處時代對女性的殘酷禁锢。杜麗娘與柳夢梅的結緣之地無疑是杜寶府中的後花園,但鄒元江教授提醒觀衆們注意,在諸多演出版本中被删去、緊跟在“原來姹紫嫣紅開遍”唱詞之後的一句插白恰是整劇的戲眼:“恁般景緻,我老爺和奶奶再不提起”。原來,深受寵愛的杜麗娘竟然不知家中有一座如此美麗的花園!在陳腐禮教的束縛下,杜寶夫婦認為女兒麗娘隻應“長向花陰課女工”,他們之所以向女兒隐瞞花園的存在,怕的正是“煙花惹事,莺燕成招,雲月知情”啊!
緊接着,鄒元江教授給大家播放了梅蘭芳扮演的杜麗娘唱段,梅蘭芳唱腔婉轉,道盡了杜麗娘心中的“春情難遣”,與此同時,梅蘭芳的手指在桌面上緩緩地畫着圓,而此一圓正是對杜麗娘苦悶最為明晰的意象性表達——時代的困囿,猶如這個圓牢牢圈住杜麗娘,使她無處可逃。時代的困囿,具象到杜麗娘的生活中,是腐儒陳最良反複叨念的“後妃之德”,是父母終日教誨的“手不許把秋千索拿,腳不許把花園路踏”。而在這背後潛藏着的,正是壓迫在當時女性身上的兩座大山——畸形的貞潔觀與随之而來對女性身體的無情束縛。
随着幻燈片屏幕上一張張牌坊照片的閃過,在鄒元江教授的講述中,同學們都感到了深深的震撼。在《牡丹亭》誕生的年代,自漢代以來的“貞潔觀”、“烈女觀”愈演愈烈,諸如“餓死事小,失節事大”等畸形觀念盛行于地方。而皇帝朱元璋更親自對貞潔烈女進行旌表,如此畸形的貞潔觀竟然為國制所褒,這無疑将天下婦女推向了被壓迫的萬丈深淵。
這些觀念無情地束縛着女性的身體,随之而來的便是對女性正常生理、心理欲望的貶斥。湯顯祖在《牡丹亭》中寫下杜麗娘面對“閨閣鎖春”的苦悶,這才使人意識到,過往文人筆下的“香閨”其實是困鎖住女性的幽幽牢籠。接着,鄒元江教授向大家展示了現處婺源的明代閨閣,連接閨閣與廳屋的,是隐秘的可拆卸樓梯,而閨閣之中更僅有小小一扇窗,那窗口外大内小,向上斜開——巴掌大的天空便是閨閣女子得以望見的全部。
夢即生存
在講座的第三部分中,鄒元江教授以現象學的角度,向在座的同學們講述了《牡丹亭》中的绮夢對杜麗娘乃至女性的獨特意義。鄒元江教授先從“場域”一詞說起,“場域”一般理解為具有實體意義的空間或時間,在特定的時期内,人的每個行動都會被行動所發生的場域所限制。而杜麗娘生存的時期,就是被畸形“貞潔觀”、“烈女觀”所圍堵的“黑暗時期”。十八世紀德國詩人荷爾德林曾說:“歌唱即實存。”歌唱是主體情感體驗的産物,體驗以歌唱這種純粹而自由的行動使主體之存在亮相,鄒元江教授指出,杜麗娘的生命之歌即她的夢,她在人世間是被壓抑的,是沒有生存空間的,更是無法歌唱的。可在湯顯祖筆下,她因情成夢,她的生命也因此被照亮,生命之歌由此婉轉,對她來說,夢即生存。
湯顯祖筆下的夢不僅僅是事件的發生場所,亦是杜麗娘的生存場所——杜麗娘的“在”本身在夢這一場域中得以顯現。夢外杜麗娘的情感與身體皆是被限制的,這讓她有了“人不如鳥”、“命如一葉”的怨歎,而在夢中她不僅獲得了身體上的自由,還獲得了對她情感的回應——柳生對她有“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的萬般憐惜。雖然脫離夢境之後,杜麗娘在夢中的生命經驗就成為了虛幻,但夢中真切存在的情意與身體的自由,卻開啟了肯定她生命價值的生存空間。鄒元江教授指出,在夢中生存的詩意浪漫、《牡丹亭》中的真情奇迹,無疑成為了當時處在苦悶中女子寄托一片真心的純淨後花園,在那裡她們仿佛擁有了自由的生存場域。
在互動環節,同學們就對傳統文化的批判繼承、古今女性生存空間以及湯顯祖與莎士比亞的比較研究等話題與鄒元江教授進行了熱烈的讨論。
最後,在《牡丹亭》中纏綿悱恻的唱段中,本次講座順利地落下帷幕,在場的同學們亦完成了一段與至情至性的杜麗娘的奇遇。
(編輯:鄧莉萍 審稿:嚴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