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大學哲學系苑舉正教授 “盧梭對于政治理想的探讨”講座順利舉辦
點擊次數: 更新時間:2023-05-08
本網訊(通訊員李懿迪)5月5日晚,應beat365体育官网陳波教授邀請,台灣大學哲學系苑舉正教授做了“盧梭的政治哲學:現實與理想”系列講座的第二講,本次講座主題為“盧梭對于政治理想的探讨”。講座由陳波教授主持,陝西師範大學哲學與政府管理學院宋寬鋒教授評議,來自國内外的750餘名聽衆參加了此次線上講座。
本次講座主要介紹了盧梭從《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與基礎》到《社會契約論》的思想過渡,闡釋了《社會契約論》的重點内容,進而澄清了認為“盧梭在《社會契約論》中提出的僅僅是‘烏托邦式政治理想’”的誤解。
承接上一講内容,苑舉正教授首先指出,雖然盧梭和霍布斯等哲學家都利用自然狀态解釋人的政治權力的來源,但與霍布斯不同,盧梭在《論人類不平等的起源與基礎》中認為人在自然狀态中具有自保之愛、憐憫心和追求完善的能力三項特征。其中,自保之愛指人在自然狀态中的發展力量。所謂自保,就是人保全自己性命的本能,自保之愛的功能是激勵人的生存意願,并運用人的潛力進行自然而然地創造。
苑舉正教授強調,自保之愛作為自然狀态的最初階段和主導力量,與自重之愛截然不同。自重之愛是人有意識地認為自己比别人好,其展現方式是人開始看重自己,自重之愛的下一步就是虛榮心。當人發展出自重之愛時,就脫離了自然狀态,進入了人為的社會。因此,自重之愛可以看做是自然狀态發展的最後階段。
自然狀态中的人具有的第二個特征是憐憫心。憐憫心指人對他人的關心,人可以透過強大的情緒,對他人表現出憐憫的态度,在面對他人遭遇苦難的時候會感覺到難過。苑舉正教授認為,正因如此,憐憫心才可以被認為是道德的起源。而群體中的道德就是政治,所以憐憫心也是政治的起源。人有憐憫心是“人自然是好的,但在社會發展中變成壞的”這句話的主要思想支撐。在自然狀态中人雖然獨自生活,但憐憫心讓人得以更為真實地面對他者。而現代社會中的人雖然在群體中生活,卻失去了憐憫心,隻是以僞善的面貌關懷他人。
苑舉正教授強調,這種思想來源于盧梭的生活經驗,盧梭的政治觀察具有經驗性和邏輯性的特點,他擅長用自己的經驗和狀态推知全體人類的經驗和狀态。正是18世紀的歐洲“錢和權力至上”的觀點,引發了盧梭對現代社會的種種批判性思考。
自然狀态中的人具有的第三個特征是追求完善的能力或适應能力。苑舉正教授指出,追求完善的能力指“人能夠脫離自然限制,然後自己維持自保,并因此建構人為世界的曆史”的能力。這種能力是把雙刃劍,一方面,追求完善的能力能夠促使人進行自由創造,另一方面,這種能力使人離自然狀态越來越遠,甚至于脫離自然狀态,進入壞的公民社會,導緻奢華、虛榮和不公義與不平等的政治制度。正是不平等的制度導緻的剝削與壓迫,使得壞的公民社會差于人原初的自然狀态。但是自然狀态的改變與發展是單向的,人一旦脫離自然狀态,就不能再次回到自然狀态。
苑舉正教授認為,盧梭在這裡借用自然狀态的發展解構了當時巴黎上流社會的生活。對盧梭而言,自然狀态發生變化不可避免,随着不斷創造,人從自然狀态步入野蠻狀态。在這一階段,人出現自重之愛,虛榮心使得人對比較好壞産生焦慮,在乎他人取得的外表、美貌、武力、财産與奢華。與伏爾泰不同,盧梭否認巴黎的奢華是一種文明,他認為奢華是虛僞的,是不平等的起源。正是奢華導緻有錢人大量地奴役窮人,加大貧富差距,改變生産方式,并将窮人的工作結果都轉換成現代社會最重要的結果:薪資。然後,處于經濟上層地位的人發明了以掌控社會中大多數的窮人為唯一目的的政治制度,并将其作為統治工具,确定了社會的不平等,形成了經濟剝削與政治統治。這就是壞的公民社會的起源,其與自然狀态的本質性變化息息相關。
苑舉正教授指出,既然人不能再次回到自然狀态,那麼改變糟糕處境的方法就是構建一個優于自然狀态的理想的民主社會,這也是盧梭在《社會契約論》一書中所完成的主要任務。在《社會契約論》中,盧梭讨論了他的政治理想,需要強調的是,盧梭在談及政治理想時限制了國家的規模,他認為太大的規模不适合發展這種政治理想。
苑舉正教授認為,盧梭的政治理想可以被概括為四個重點:直接民主、法律理論、人民公仆、社群意識。其中,直接民主指公民直接參與制定法律的過程。盧梭反對以代議制為代表制度的間接民主,全力支持以古希臘城邦政治為範本的古代直接民主。他認為直接民主并不是烏托邦式的制度,立法權是人的自然權利的核心,在任何民主制度中,立法群體都不是國會,而是全體人民。無論如何,人民的利益和權利都不能讓渡。
盧梭的法律理論可以被具體描述為所有公民必須主動地審議法律内容,又要被動地遵守人民自己所制訂的法律。公民作為直接民主中最重要的構成要素,需要權衡主動治理和被動治理問題。苑舉正教授強調,主動治理和被動治理之間并不矛盾,公民主動立法,同時也需要被動地遵守自己所立的法,人的自由就是遵循公民自己制定的法律。因此人民同時是國家主權的代表,也是國家的屬民。人民自主是法律理論的核心。
盧梭的政治理想中的第三個重點是人民公仆的概念。人民公仆是指政府中的立法人員與行政人員。對于盧梭而言,立法人在社會契約中占據非常特殊的位置。雖然人人都來自于自然并都因此擁有自然權利,但隻有少數人能夠體察人民的需求,理解立法的程序,在經過人民同意之後将這些需求法治化。苑舉正教授強調,雖然立法人能掌握普遍意志并立法,受到人民的命令委托。但立法人不能拒絕人民命令,不能違反命令委托。政府應該永遠與人民結合在一起,絕對不能夠拒絕人民的命令,而且随時可以被人民推翻。
最後,苑舉正教授跟随盧梭的叙述,借用劇院和室外宴會的比喻,闡明了絕對王權和民主社群意識的區别。盧梭認為,劇院是皇權的象征,在看戲的過程中,觀衆是被動地觀看演員扮演的劇情人物所上演的劇目,這種場景同皇權統治下的、被動的、受外力影響的公民所組成的國家異曲同工。而在室外宴會中,居于主導地位的是宴會的所有參與者,宴會上的所有人都不受外在力量的指示,沒有第三方,沒有被動性,沒有後排座,沒有外在劇場,沒有化妝,而是相互觀看、互為主體,一切都是直接進行的。在室外宴會中人們互相認知,成為一個生命共同體。因此室外宴會是民主的象征,
苑舉正教授最後指出,綜上所述,盧梭提出的直接民主的精義就是在充滿陽光的日子裡,在公民互為主體的情況下,一群關心國家大事的公民,彼此理解,相互關愛,指導問題,然後以自由平等的态度,認真讨論并達成共識、通過立法,形成理想的政治制度。
在評議環節,宋寬鋒教授首先指出目前對盧梭的解讀有兩條路徑,其一是從積極方面出發挖掘盧梭思想中的洞見;其二是發現盧梭思想的消極效應,進一步挖掘盧梭思想本身的矛盾和誤區。苑舉正教授的解讀更偏向前者。接着,宋寬鋒教授就“盧梭的直接民主和間接民主的本質差異是什麼”、“理想政治中立法者和主權者之間的關系是什麼”、“如何定位并闡釋立法者角色”、“人民既不可腐蝕又容易受欺騙的兩面性的協調方式”、“盧梭的理想政治是否具有導緻極權主義民主的隐患”等五個問題進行提問。
苑舉正教授在回應中指出盧梭的政治哲學本身具有極大的争議,自己從善意的角度出發進行解讀,是希望可以在盧梭的理想政治中獲得啟發。在盧梭看來,直接民主更為強調全體公民都參與立法,間接民主隻是通過選舉代表參與政治生活。盧梭的理論确實會導緻極端的個人主義和極權主義民主,但這并不代表盧梭的理論沒有意義。盧梭的政治哲學雖然有很多不完滿之處,但也不應該被分别、孤立地看待。
講座最後,苑舉正教授分别回應了來自線上聽衆的三個問題:“聯合國教科文組織2021年發布的教育新報告中的社會契約,跟盧梭社會契約的概念異同”、“盧梭的社會契約思想對社會内卷嚴重的現象的解讀”和“《社會契約論》中提到的西方政黨制度弊端的解決方式”。他指出,盧梭的社會契約和聯合國的社會契約不同,二者隻是名稱一緻。聯合國提到的社會契約更為強調多元精神的發展,盧梭則強調社會契約如何理想化的運作,并沒有多元主義的概念。洛克或密爾的思想更為貼近聯合國的社會契約思想。正是因為有年輕人覺得社會制度不公平,才會導緻社會内卷。現代西方政黨如果是因追求多元價值而形成的政黨政治,那麼他們之間隻會内鬥,不可能解決任何問題。
(編輯:鄧莉萍 審稿:劉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