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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大學藍江教授來我院舉辦“元宇宙下的外主體”講座

點擊次數:  更新時間:2023-06-20

本網訊(通訊員劉浚哲 管昕宸)6月16日下午,應beat365体育官网國外馬克思主義工作坊邀請,南京大學哲學系教授、南京大學馬克思主義社會理論研究中心研究員,教育部青年長江學者藍江先生在振華樓B214通過線上線下的方式做了主題為“元宇宙下的外主體”的學術講座。講座由beat365体育官网邢冰老師主持。

本次講座的主題為藍江教授根據事先向與會師生征集的話題而準備——由“遊戲哲學問題”與“元宇宙下的後現代主體”問題兩方面融合而來,使得“元宇宙下的外主體”這一主題更顯得同當下學界與師生所關注的熱點問題相契合。

藍江教授從赫爾墨斯的問題切入對此問題展開,作為在古希臘神話傳統中至關重要的“通風報信”的神靈,“Hermes”同時也是“Hermeneutics”即解釋學傳統的“開創者”——這就體現在這樣一個概念自身所具有的“傳達”之意上,即通過一種方式而實現“人間”與“神界”,“有限”與“無限”的聯通。解釋學由此同時也是為理解無限的有限之學,借由有限性與非絕對性的語言而聯通無限的思想。然而,正如解釋學傳統自身所揭示出的文本的那種複雜、歧義與多變性一樣,我們所處的時代也是如此難以把握,這也就引出的本次講座的核心問題,即對于今日的資本主義數字世界總體,是否同樣有着類似的“赫爾墨斯”之學,即作為整體的世界如何為我們所把握?

藍江教授在此于是一陣見血地指出,數字媒體成為了新世界的“赫爾墨斯”,人們在數據中“再現”真實的世界。為此,我們必須拷問“對象”——什麼由此向我們敞開,什麼沒有向我們敞開?正如一個簡單的數字科技知識所說明的那樣,User與interface就是我們所接觸到的極限,而其後則是“數據的汪洋”。與馬克思對于“拜物教”的描述稍有不同的是,在這裡沒有向人所敞開的即是物與物的關系——藉由數據紐帶構成的聯通,這就将我們引向了“物體間性”(inter objectivity)問題。

這裡就是本次講座的主題“外主體”的出場之時:人在這樣的一種“技術互動”的參與中扮演了何種角色?在“數字世界”的存在論中處于何種地位?數字之流是否真的如這樣一副悲觀的技術決定的圖景所顯示的那樣“吞噬”了人的主體性,使其受着“背後之物”即尚未現身的數據的操控?藍江教授的回答首先是否定的:這就源于一種“外主體”的出現的可能?

什麼是外主體?藍江教授首先強調,這裡的“外”意味着“外向”而非是一種靜止的空間坐标,為此“外主體”的恰當翻譯是“extra subject”而非“external subject”,換言之,這是一種“外向地”主體性的流溢。

具體來說,虛拟世界中的“主體”當然不同于通常意義上的身體性主體,因為它全然是由“數字”構造而成的,并且為此其甚至是“反具身化的”,然而它顯然可以被視為是一種主體(“我”顯然知道遊戲中的“我”是“我”——這一點在“第二人稱視角”下體現的尤為明顯),這就提出了其之為“主體”與日常所謂的真實“主體”之間的關系問題,即一種另類的“inter subjectivity”的關系。

為了更加清楚地理解這樣一點,藍江教授以“主體的考古學”的方式進行了一場考察:從亞裡士多德的《範疇篇》到阿甘本的《什麼是哲學?》,從邏輯學的“主詞”到現代的“人”,考察了現代主體的誕生曆程——在這裡,近代的視角至關重要。藍江教授舉例道:如喬納森·克拉裡在《觀察者的技術》中所表明的:“(作為一種現代光學儀器的)暗箱界定了内化的觀察者之于外部世界的位置,而不像透視法,隻是二度空間的再現。因此暗箱等同于一種更為廣義的主體效果”,而笛卡爾——霍布斯——洛克的思想傳統也說明,一切的啟蒙思想家都關注到了暗箱與主體的關聯。從啟蒙曆史的角度來看,這是從中世紀的“理性”作為“自然之光”而開啟的相對于傳統觀念中中世紀的“蒙昧”的全新傳統,而“啟蒙”本身也即是“光照”之意。簡而言之,這一番話揭示出現代主體的誕生與作為隐喻的光學技術(在近代的背景之下就是“啟蒙理性”)的内在關聯:“人”在暗箱中以一種孤立的方式而“直觀”被投射如為“平面”的整個世界,在這裡他獲得了一種淩駕于世界之上的“權力”。由此可以進一步地衍生出主體與客體被同時在一種結構性裝置中“創生”,确切地說,是主體在一定的“暗箱”裝置—作為隐喻的“光學裝置”—中被設定出的,是“暗箱”這樣一種特定的裝置同時給予了客體與主體的存在。

藍江教授指出,無論如何,人的主體都不是被直接給定的,他總是在一定的裝置作用下誕生的,是一種特殊的人眼注意力或者說認知的引導(如近代畫家筆下的透視法所象征的那樣)的結果。隻有通過“光學裝置”的作用,人的注意力與認識才能夠捕捉到一種統一性,即統一的物象或形象,并由此構成現代統一性的主體的根基。于是,一邊或許是梅亞蘇式的混沌而純粹的世界,一邊卻是一種裝置的“施加”将其凝聚為一個整體,即對于其的“光學化”或德勒茲式的“轄域化”或“界域化”(territorialiser),從而使得“世界”在暗箱中獲得統一性。“裝置”作為一種特定的組織方式不斷地“層化”“光線”的“注入”,由此迫使“人眼”以不同方式“注目”,在這樣一種認識的多變當中也同時使得我們對主體自身的認識發生一種“再結域”。

正如弗洛伊德在其精神分析學說中表明的那樣,藍江教授言道,Es(本我),其德語原意起初其實就是“它”,即尚未形成自我的“我”,它隻是一種力比多的自動流溢,進而這種流溢狀态經過壓抑,才成為了統一性的自我(ich),那個所謂的理性自律的自我。為此,在曆史上的許多思想家看來,存在着這樣一種可能,甚至隻有退回那樣的一種混沌的——依照德勒茲的說法,“白癡一樣”的狀态,才能夠掙脫“裝置”的束縛,并由此重新開啟“流溢”的經過,從而重新流溢出新的主體。

這樣一種設想當然孕育着一條特殊的“尼采—德勒茲”式的解放之路,然而它也不斷地遭遇現實的阻礙:在這樣一種嘗試當中,梅洛-龐蒂最終為其劃定了“身體的邊界”,即求諸于最終的基礎性的保障:“(身體的)感覺是與世界的這樣一種生命的溝通,它使世界作為我們的生命所熟悉的場所而呈現”,換言之,我們最終對于世界的把握還是獨一性的,由于“我們的身體這堆沉重的東西”的确定性,世界所給予我們的雜多的感覺所賦予諸性質的價值也都獲得了“集中統一”。

但藍江教授同時也指出,梅洛-龐蒂的時代畢竟是一個“前數字化”的時代,這意味着他還沒有一種構想“突破身體”的可能:在他看來,世界一定必須“根本上地”錨定于“肉體”,圍繞着“唯一”的感性身體而建立。然而,現代的數字世界具有一種“反具身性”的特質,一旦進入到數字世界當中,“身體”的唯一錨定點就會被抛棄,相反,一切的“感知”與感覺經驗都得到了徹底地摧毀與重建——進而梅洛-龐蒂的“身體界限”也遭到了破除,以其為核心的世界統一性也再度遭到了挑戰,如德勒茲所說的,這乃是一種“解域性的主體生産”,甚至于将主體推入一種分裂性的恍惚。簡而言之,在數字世界當中,“身體”或感性經驗也不再唯一:元宇宙概念的出現,讓我們得以審視原先單一宇宙下的哲學概念,從而重構向多重宇宙開放的技術形态的形而上學。

在此意義上,“外主體”就成為一個真正充實的概念。在今天的元宇宙時代,在文藝複興的光學暗箱裡的主體即現代主體是否也正在為另一種“電子暗箱”的裝置“倒空”(emptied himself)。或許,我們的内在意識正在随着數字網絡的鍊接的解域之線而向外部——确切地說,就是向數字空間中逃逸,盡管同時與我們的主體保持一種内在的關聯,為此構成反過來制約現實世界的主體的潛在力量。“他”是一種主體,因為“他”擁有自身的獨立性的力量,然而同時又來源于日常語境中的實際主體自身,進而是一種“甯芙(Ninfe)化”的主體,在保持着與實際主體的一種差異性的同時又根本離不開後者,甚至沒有“自我”的主體(不同的“我”在電子遊戲中的“我”都是不同的“我”,盡管從客觀上看它又好像始終是保持形而上學地同一個(numerically identical)的數字實體)。藍江老師指出,這正像是“甯芙沒有靈魂”。

但是,從這樣一種“甯芙化”主體之于實際主體的“倒空”中,人們也看到了這樣的一種“危險”,一種甯芙女妖的誘惑的危險,即實際主體的部分崩解或虛無化,以至于它的地位被徹底的颠倒過來,從“主體”反過來陷于“對象”——是我們在操控“電子甯芙”嗎?抑或正像神話裡所說的那樣,是因為“她們”渴望從我們這裡“吸食”靈魂——在資本主義當中,即通過我們而制造某種數字剩餘價值,加強平台壟斷抑或榨取消費?正如“外主體”的“外”字所揭示的,它與“我們”不是一種德勒茲意義上的“非平行關系”,不是“多元性”,而是一道可悲的纏繞性的枷鎖:無論是作為“我們”的“它們”抑或“我們”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根莖”。

對此,藍江教授認為,這不應當簡單地從消極地方面加以考察,一方面,這樣的一種“數字流溢”可能為新的裝置-軌道所捕捉,即為元宇宙的算法控制的數字繪像,從而讓主體反而受到奴役;另一方面,在這樣一種極具尼采-德勒茲特質的“流溢”的過程當中,誕生出了一種新的反規定性的自由嘗試(即一種“雙重逃逸”,“逃逸”主體,也“逃逸”數字軌道),這樣的一種數字痕迹是未經束縛的,因而包含着解放的潛能,從而為福柯式的主體塑造開辟了可能道路——“個人必須達到的目的也就是他一生中從沒有達到認識的主體的地位”(福柯《主體解釋學》),這自然又給人們以鼓舞和希望。

在互動環節中,徐玮同學就“在數字空間中與現實空間中的現象學的身體感知差異”問題向藍江教授提問,藍江教授回應道,由于數字空間内部的虛拟的時間與空間之間諸多的差異性,一種具有現實意義的身體感知實際上是不可能的,而傳統的形而上學與主體理論實際上就囊括了這樣一種差異性主體經驗的可能。

梁哲宇同學從馬裡翁對笛卡爾-海德格爾式的主體的“給予”式的生成路徑出發,提出梅洛-龐蒂的身體現象學并不是唯一的主體塑造方式。為此,結合藍江教授關于“裝置”的論述,可以發現,在外主體的概念與解放主體的概念之間似乎存在着明顯的斷裂,即這樣一個“外主體”并不是像藍江教授所說的那樣具有一種逃逸性。對此,藍江教授強調,馬裡翁的哲學語境,有着深厚的神學背景,強調主體的“被給予性”同一種超驗的唯一的神聖實體的内在關聯,于是這裡的分歧是根本性的形而上學的分歧,進而我們無力在此對其做出輕易的解答。梁哲宇于是進一步澄清道,如果我們更偏向于一種海德格爾式的曆史主義的解讀,似乎就可以擺脫這裡困擾我們的“超驗性”,将分歧還原為主體構成的不同結構。藍江教授繼續回應道,實際上海德格爾式的曆史主義在其朦胧的表象下仍然有一個未經剔除的神學内核。

此外,還有很多同學提出了關于遊戲與生活、遊戲與哲學之間的關系等問題,藍江教授就這些問題一一進行了解答。

(攝影:南楠、管昕宸    編輯:鄧莉萍    審稿:嚴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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